aliu

【往生梦】

＊少主们，起床一起过年啦～

 

＊all少主•第一人称

 

＊ooc致歉

 

＊长文预警（后续剧情编写、轻微玻璃渣）

 

 

 

龙爪花拿来酿的酒后劲十足、觥筹交错间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亦真亦幻，漫长得让人几乎忘记了这是一个梦。

 

幽冥司那群家伙常说魂魄易入梦、可穿梭梦境，游走于三界外。我居然也能有幸遇上，随着梦里的一缕清风，也不知飘到了何处。

 

许是来到了凡间，白雪皑皑覆盖了这片小镇，黄昏时的雪，深切切的，隐藏着千丝万缕的情感，像是海水一般汹涌澎湃能够淹没了一切、熟悉而又陌生。我做人时的记忆早在途径忘川时便忘了七八分了，关于凡间、脑中只有一团浆糊似的印象。权当重温一下人间百态，便兴致勃勃的出发了。

 

 

各处灯笼高高挂，滚圆红润得宛如粒粒甘梅。门槛上艳红的对联上提着金色的毛笔书法，常言红色乃有喜庆吉祥之意、也不知这处处红火是在庆祝什么。看那对联应是同一人的字迹，近嗅有股淡淡的梅香。不知道是何人写的字，铁画银钩的好看、不像我写的歪扭，去给阎王殿抄写生死薄都要被嫌弃。

 

“杨舟哥哥，锅大哥说今年的对联已经够了，不必再写了”迎面过来一个长得像个小葫芦、全身红彤彤的小孩，他穿过我走向身后的某处。我现乃是灵体，这些肉眼凡胎一般看不着我，不过这个小男孩奶声奶气着实可爱，忍不住回头去瞧瞧他。

 

“如此，那我便来帮忙贴一下春联吧”宛如空谷幽兰的声音传来，原来刚刚路过的那处屋檐下坐着一个长发齐腰的男子。光线晦暗，他坐在那里，只让人觉得不真实，若不是他看不见我，我还以为他也是从幽冥司里跑出来的鬼魂哩！“杨舟哥哥，你已经在这坐了整整半个月了，天寒地冻…若是少…”像是说到了什么痛处，小葫芦打住了口，有些懊恼得拧着手。

“她性格迷糊，若是迷路了便找不到回来的路了……你回去罢，我会在这里，等她回家。”那道光影似的身姿轻轻闪动着，我亦看不清，只是转身离开又嗅到了那股触动心弦的梅香。

 

追随着小男孩慢慢前行，街道布置得喜庆红火，开张的商家却寥寥无几。途经一家古旧的餐厅，熟悉得让人停下脚步，指尖透过那窗户门栏，说来奇怪，我竟能数出那扇雕花木门上的细痕。也许是这雪日生意惨淡、厅内空无一人。只是桌上整整齐齐的摆着些瓷器玉筷，好奇去观赏了这人间的盛具、酒具、勺具，当真精美至极、花纹繁复不能比。

 

“吱——”侧边的木门被拉开一道，一个人影闪了过来。压迫性的金色，镶边的礼服配着红色花纹礼带。这翩翩的华服绅士，步步逼近我，那双纤长的手透过我的身体将有些歪的玉筷轻轻拨正。“若是让她看到颓废的管家，可太糟糕了”那金色明瞳像是看破了什么似的，嘴角勾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吓得我毛骨悚然。

 

真是可笑又可气，我一介鬼魂本是该吓人、反倒鬼被人吓了一跳。忿忿一路瞪着他，没想到去了这酒馆的后厨。

 

厚实的木柜嵌入墙壁，糖醋酒葱蒜茶应有尽有，炒锅炖锅瓦罐煨汤蒸笼一一俱全。烟雾、香味缠绕扑鼻，还有铁勺与锅碗瓢盆交响的声音。左手侧是长列的案板，刚出锅的菜肴色彩浓郁而夺目地摆在上面，吸引我注意力的是一个编着单辫的男子正在用木雕模具在面团上压花，而旁边有些蒸好的糕点应是都出自他手，兔儿包、鸡仔包，各个小巧玲珑。他金色的睫低垂着，神情专注到那绅士喊了几声也没听见，又是一声“鹄羹”他才缓缓抬起头道“这是少主平日里最爱吃的甜点，若是她回家了，也好吃些来解馋。”

 

少主？听起来像是一个挺厉害的称呼，只是厨房几人听见这称号却面露难色，也不知这其中有什么变故。

 

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正要踏出那厨房，一股浓浓的辣子味扑面而来。“咳咳”挥了挥手想要从那团火似的辣味里摆脱出来，原来是一个长了麻子的少年正在往锅倒进熬得通透的红油。“这个会不会太辣了噻…”旁边站着一个皱着娃娃脸少年，腰间系着一个面谱巾“辣才好！”那麻子少年气呼呼地加了大把的辣子进去，也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惹上了他，这红彤彤一盆火色吃进肚里，可要倒大霉喽～只是我转身离开时没有看见了他揉了揉眼睛遮住了薄红的眼眶。

 

厨房两侧通了两道长廊，绕着长廊几步来到了后院，原来这餐馆后还安置了其他的院子。但看着十分空旷，疏疏两两的种了些梅花。手指碰了碰那活物，本身自带的煞气让浅黄的花瓣跌落了一地，与雪和泥泞纠缠不清，如此易逝、令人心惊，也让我的心乱糟糟的。

 

 

 

“我说你天天算那个破卦，不如与我干点实战的…将那宴仙台搅他个三天三夜！”粗旷的声音刺儿头的从附近的屋子里传来。身体轻轻飘荡过去，某暖阁里坐着个双眉颦蹙的银发青年，一手执着毛笔在草纸上勾勾画画，另一手拿着三帝钱。墨汁晕染在纯白的衣袖上，而他却浑然不知，只沉醉于手头的卜卦，我有些眼馋的盯着他那头银发，透明的手指轻轻在他的发丝里滑动。

而另一侧坐着一个擦拭利刃的中年男子，凶神恶煞的咬牙切齿，从眉头劈向眼下的疤痕皱在一起，原来这两人皆是眉头紧锁。

 

“算出来了，是大吉…”那青年的眉头渐渐舒展开

 

“你那破……罢了，我姑且信一次”利剑入刀鞘、寒气凛冽，男子背过身去，持着刀的手竟有些颤抖。

 

 

听着这无厘头的对话…却莫名的揪心，就好像与这些人认识一般，回想来……又怎么可能…我本是不知道何处的孤魂野鬼，只留一丝魂魄被幽冥司收留了而已。

 

叹了口气…恐是臆想症发作…漫无目的的飘向别处

 

 

再往深处便听到悠扬婉转的口风琴声，只是愈往里便愈寒冷、再看身下的冰雪被硬生生化为冰渣，正在诧异这奇景，抬眼看到了一朵巨大紧闭的冰莲驻在雪地里。

 

近身三尺内本是蓬松的雪连着地上的草被冻成片，而那冰莲却层层叠叠、紧闭扣死，像是进不去的心扉。

 

这等风景可是地底下的幽冥司看不到的，手指痒痒、忍不住去碰了碰，一小瓣莲花经过我手指的穿透…居然慢慢展开了片缝隙。像是触碰了机关般，锐利的冰片层层剥落，寒气乍现、露出里面一个浅眠的仙人男儿。

 

可是真有了眼福，这一路尽遇上些玉树临风的男子、不像地下那群牛鬼神蛇般丑陋吓人，我心里偷着乐。

 

正想着，那仙子睁开眼，冰蓝色的眼睛里冷冷的瞟了一圈。他本是看不到我这灵体的，“呵…果然是错觉…”冰瞳更加泠冽，皓腕一抬、片片莲花又抬升合壁…把世界隔绝成两个空间。

 

吃了闭门羹，我只得悻悻离开。

 

再去隔壁的屋子窥探，仅有杯凉透的茶于桌上、和一地的杯具碎片。

 

这餐馆怪人怪事可真多，嘟囔几下，我晃荡着身子飘飘悠悠的飞了出去。再四处转了转…要不空无一人，要不都是房门紧闭…再看诺大的院子已经被我逛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西面的那间房间里未去。

 

身体从窗户飘了进去，那是一间十分大的屋子，比我之前见到的屋子都要大上许多。床帷曼曼垂下来、四处摆着各种各样的有趣玩意儿…衣架上挂着一件考究精巧的女式厚袄、红色的玛瑙珠子点点缀于表面，一个穿着西洋服的鬈发少年站着愣了半晌，最后苦笑了一声“若是你不回来…那这件新袄…该给谁穿呢…”

 

也不知是怎地，心里一紧。赶忙溜出屋子，低头瞅了瞅身上死前浸透血液的破烂衣服，忍不住羡慕他们口中的“少主”，不过绕了大半圈也未见到…恐是出了什么事回不来？若是知晓名字，可以等我回去悄悄翻翻生死簿一探究竟。

 

 

跨出了餐厅门槛，隔壁原来开了家酒肆，我本嗜酒如命，死后也是个酒鬼！一看到有酒，赶紧两脚抹油似的溜了过去。

 

门帘还未撩开，便嗅到了一股浓郁而刺鼻的酒香，不知是酒醉人还是人耐不住酒，这酒肆外歪歪斜斜的躺倒了好几位，又哭又闹、啼叫不止，嘴里尽是少主之词。

 

毛头小子酒量这么差？我对此嗤之以鼻，刚准备抬脚迈进去。

 

“举杯销愁愁更愁…愁…”抬头向上，原来是一个白衣男子跷脚躺在布满雪的屋檐上，单手举着只酒壶痛饮。他双颊坨红，两眼却真切的盯着那落日，似醉非醉的模样很是让人心疼，盈身飞上屋檐，想去揩把油。

 

 

此刻，很不巧的起风了…身体随着风雪轻轻飘向了这镇子的后山，说来奇怪、那是一片金黄曳地的林子，奇异绚丽。树上结满果实、香味阵阵，每棵树底都有那成了精的巨妖守护着，也不知是不是这果子的缘故，林子里保持了秋日模样。

 

“智者不惑，仁者无忧，勇者无惧”一道金光乍现，暖意融融，是一群人在取果。领头的是一个年纪尚小的少年，他的竹简随着衣袖轻轻一挥，翩飞的银杏便将垂死的队友从生死线拉了回来。

 

“这便是慧星袭月！”

 

队中一个戴着松鼠面具的银发男子执着柄长剑，那利刃出鞘、光芒四射，再落地时手里已经取下了几枚紫色的果实。

 

那果实晶莹剔透，奇光异彩，真是让人眼馋。我晃动着薄弱的身体去看，抬头却看到男子桃色的眸子警觉的盯着我脸的前方。

 

？？！难不成我暴露了？踉跄往后退了几步却听到他自言自语道“难道是在下的错觉？”接着又看他垂眼喃道“若是您与在下捉迷藏…在下可是会伤心的…”

 

鼻尖有些涩涩的…心乱如麻。无力感袭卷了身体，连飘荡也有些吃力。这个梦境真真假假…如感同身受…让人难受得想挣脱。闷闷的往前走…却发现到了尽头

 

难道是时候…该回去了么？

 

路的尽头是棵苍翠挺拔的榕树，走进居然能听到蝉鸣，真是怪事…这个地方居然经历了三个季节？那粗壮的树枝向四周延展、成片的绿色青翠欲滴，站在绿荫中央，那树干上仿佛刻了什么字…只是模糊难辩。

 

那两个字，我愣愣地看着心里莫名地纠紧、熟悉到已经念不出那名字了。“迷迷糊糊的连性命都不保了，陆吾和我可废了好大力气才把你带回来，笨丫头。”才发现背后站着一男一猫，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是我所熟知的，像是…像是什么呢…家人？说来诧异，我一个鬼魂居然有掉泪的冲动。再回首去看那字迹…像是空字与桑字？

 

原来这里是空桑…

 

他们的眼里有着看着小辈似的关怀、那双眼里有我太多看不懂的东西了，到底是什么我说不上来，只是胸口闷闷得疼、也不知道是不是旧伤复发了，回去得让幽冥司那群家伙给我缝补一下。

 

“玩得差不多也该回来了了，你看见他们……都惦念着你咧。”男子低低的喃道，看向我的眼里充满了无限的怜爱。

 

你们是谁？我又是谁？欢迎？只可惜所有的话语被哽在喉头，大片的翠色随着风漱漱落下来，落在地面变成微弱的光，像是归宿般注入我的灵体里…

 

这份沉重的力量紧紧包裹着我，在意识的最后一秒，夏日的幻境开始摇晃崩裂、片片剥离破碎…外围的厚雪化为潮水铺天盖地将一切淹没，也淹没了我…

 

 

雪，原来…化了吗？

 

冷…真的好冷…

 

原本轻盈的身体逐渐有了实质感，温度、感官、呼吸一一归位。突然间居然受不了这负重感、只想挣扎躲离、无果，心口的刺痛陆陆续续传递了过来…手指轻轻动了一下…僵硬得难以抬起…到底怎么了…身体好重…半抬着眼，原来我被封存在一个冰棺内，四周环绕着玄寒之气。

 

 

“……”喉咙里支离破碎的吐不出一句话，似乎有双绯色的眼睛温柔悱恻的看着我，又好像有什么灼热的液体滴在手背上…

 

记忆如雪崩般汹涌塞入脑中…我好像想了……我…是……

 

耳边又传来了纤细温雅的声音，伴着难以察觉的颤抖…

 

 

“美人…该起床了，得迎新年了…”